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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马行空的恐惧
朋友谈到睡眠不好,多梦,作为大师级的人物的他给出的方法是别排斥,当他是小孩子一样,观察它,靠近它,和它沟通,久了自然就收服了,这个观点我在武志红的《心告诉你答案中》也受到启发过,也曾为此搜索不乏在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网站瞟到过相似的观点。广告心里学—在我开第一个公司一个推销电梯广告的业务员推心置腹的让我买他广告位时告诉我的一样—在我身上也开始发挥起无穷的力量,人只要不同场合三次看到一样的广告,就会深信这产品不错,我也相信这心里观点应该是对的,可唯独在实践的时候惨状莫名,世间哪有这样调皮的小孩子,这分明就是会恶作剧的魔鬼。

其实我的梦,也不能全怪它本身,和压力大也不无关系,可我压力来自哪里呢?来自根深蒂固的农村意识在城市混迹后产生的浑浊的火花,虽然稍纵即逝,但却根深蒂固。是各种社会调控下的不安甚至恐惧与无法预知的未来搅拌后形成的模糊的浓汤,看似美味,却始终无法下咽。

你不相信?那就要从我今天的梦说起,乘热打铁,得逞它不注意,赶紧写出来鲜花献佛,好让大家品尝一下什么才叫天马行空。

凛冬,刚繁华落幕的傍晚,没有星光,也没有风,我看着表哥家门口的一个垃圾桶发了呆,借着惨淡的从室内漏出来的几缕黄光,我看见那垃圾桶有一样东西在骚动,在寻觅,我像一个看见心仪少女而挪不开眼睛的宅男一样,贪婪的盯着它看,它,一副精悍的鸡爪,红色的汤汁已和它瘦小的骨干连为一体,熠熠发光,就和那些红烧鸡爪吃完后扔在一边的残骸颜色一样,唯一的不同是,我居然像老朋友一样看着它在垃圾桶里做着各种莫名其妙的动作,一会儿它好像在找吃的,翻翻着,推推那,一会儿它好像一个做了错事而无理取闹的小孩一样,在垃圾桶里面一脸懵逼的团团转,铁皮的垃圾桶发出铛铛铛的脆响,在幽深的黑夜回荡,室内的酒席喧闹也无法掩盖住它。

垃圾桶的西边,是别人家孤零零的水泥晒谷场,他的出现很突兀,因为在它身后并没有房屋,仅一片密麻的枯芦苇,再往西则是一个和晒谷场一般大的池塘,时至冬日依然有繁茂的水草扎根其上,池塘很深,水幽蓝,是我喜欢外婆家的一个重要原因,白天,我可以在它周边看小鱼小虾游弋,也可以用清凉的水洗手,也可以无事垂钓其上,它是我在外婆家所有愉快幻想的现实呈现。

钟管的表哥来了,我抬眼笑望迎候,寒暄过后是酒席已准备停当的事实,表哥在背后喊我吃饭,我发了呆,回答:等等,因为,我发现那枯瘦的鸡爪也发现了我,像找到久违的老朋友一般,我能感受到它的欢快异常,它踩着有节奏的铁皮铛铛声,爬到垃圾桶最高处,翻到垃圾桶外侧,跑在晒谷场上,攀上我的运动鞋,刺入我的裤管,钉在我的衣服上,附在我的脖子上,没有上我脸,就贴在我的脖子后面,我能感受到它尖锐的指尖掐在肉上的刺痛,以及来自地狱般的冰凉,我感觉到它的兴奋,像快要饿死的蚂蝗贪婪地吸附在人体之上,它在我脖子上干什么?它的一只腿像刀一样刮在我的肉上,但我还是能感觉它的友好,虽然心理上是对它说不出的厌恶,但脑子却告诉我这种事情以前司空见惯,身体却本能的僵住了。

我找到了一个可以称呼它的名词:蜘蛛鸡爪,好熟悉的名字,思绪开始澎湃,历史开始倒退,眼前的景色电影拖动般眼花缭乱,有白色的雪,有蓝色的水,有绿色的树,有各色各样的人,有吵闹声,有哭泣声,有笑声,有大千世界,时间定格,我居然成了秦始皇,手中拿着的权杖之上,那分明就是那副诡异鸡爪么,颜色如血,四指耷拉,我用手指触碰,它居然像婴儿的小手一般顺滑灵敏,享受着我的爱抚。

时光飞逝,转眼,秦朝落幕,那鸡爪是我甩不掉的噩梦,我使劲扳开它,扔掉,狂跑,它在后面蜘蛛般飞奔比我还快,又爬到我身上,我一定要弄掉它,不然秦朝就真完了,我深知它的危害,不是它死就是我的朝代死,我用无数办法,像想要甩开包袱的旅行者,像想要扔掉一切的僧侣,可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它如附骨之疽,死死将我裹挟,秦朝还是亡了,它像胜利的雄鹰嗤笑在我的身上,我像丧家之犬颓步在深山雪地之中。

那雪,好亮,山坡背阴处,依然刺痛我的双眼;那雪,好厚,厚到举步维艰,厚到前路迷茫,厚到无计可施;那坡,好陡,我几乎是趴着前行。我是亡了国的皇帝,能代表它的仅仅是我身上的一件雪白的貂皮大衣,已和雪地融为了一色。

不行,我要弄死这只魔鬼一样的鸡爪,哪怕代价是同归于尽,我也毫不顾惜,我用石头砸它,它只是躲着我,却并不反抗,他那锋利的爪子像刀一样,随时可以要了我的命,可它没有。我追着它打,从山顶打到山脚,打的天色变暗,打到日月无光。

终于,它败了,被我砸的仅剩一个指节,焉在雪地之中,褪去友善的假面却已无法笑傲江湖了。我也败了,精疲力尽的我,看着浓稠的血液侵染在洁白的大地之上...

时光再次顺流,日月星辰辉映,黑白两色闪耀,青山绿水转瞬即逝,我又回到了现代,回到了表哥家的那个晚上,表哥站在靠池塘的一侧,扭着头,关心疑惑的眼神在询问我,我说:没事。挥挥手,进入大堂昏黄的灯光下,抓起酒杯,在众人诧异地目光下,豪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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