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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梦
很遗憾,又这么早醒了,打开手机,屏幕显示五点一刻。

隔着纱窗的天,有久违的清爽,能感觉到外面是晴空万里的天,挤进窗帘的风裹挟着一股浅浅的青草芬芳。烈日即将苏醒,此刻是残酷盛夏前大地最后的酣睡,有甜甜的梦伴着醉人的微笑。

所幸,早醒带来的是世间的另一幅美景,于是脑子下达了兴奋过头的决定,说要去邂逅那久违的微凉,于是身体临危受命强打精神,沉沉地拖着双腿,推着破旧的自行车前进。有凉风吹来,身体本能的打起了哆嗦,眼睛还是惯着惺忪,勉强撑起眼皮,敷衍着告诉大脑:天空的确蓝,脑子好像看到了月亮静静地凝视着片片白云在蓝天幕布下尽情的淘气玩耍,月亮也看到了路上无精打采的身体,以及亢奋的脑子,并投以礼貌的点头问候,脑子命令身体也礼貌性的哈腰回礼。整个人习惯性的朝着光亮的地方,也是公司的方向疲惫前行。

脑子很清醒,可眼睛始终不听使唤,朦胧中,脑子感觉到街上应该没什么车,一切静悄悄的,只有生了锈的铁链子的尖叫声撕裂着黎明,野草们在风中呢喃着,被自行车惊到后复又低头继续窃窃私语去了,勤劳的人们已经在屋里亮起了灯,准备着一天的活计,行至老城区,一边是坑坑洼洼的泥巴路面,一边是木头门板的二层小楼,昨夜的阵雨给房舍披上了一层霉味,是陈年老醋一般的酸酸涩涩味,一间面店已经在开门张罗生意了,脑子又给各器官下达了命令,要在这家店吃个从未吃过的乡间地道早餐,那店长是个老奶奶,居然满心欢喜的和这个早起的人讨论起深奥的哲学,神神秘秘的唠叨着,说年轻人应该多看看这本书,眼皮终于按耐不住诱惑,使劲打开眼帘,可事实证明那是徒劳的,眼睛只能从眼缝里看到她的饱经风霜的手在黑暗中翻动着什么,那只给了脑子一个模糊的影子,至于那上面的文字一概看不清,估计脑子连那本是不是书都在怀疑。脑子很生气,勒令眼皮努力撑开,可还是以失败告终,这还归功于身体和肠胃那两个一丘之貉的背叛,他们在眼皮撑开那一刻发现了一碗诱人的干挑面的酱香味就飘在在它们面前,于是诱骗鼻子凑近探查,结果一发不可收拾。等肠胃果腹之欲满足之后,眼皮终于没有了撑不开的理由,当然这功劳也要归功于烈日阳光,它也没能给眼皮任何喘息的机会,直接撕裂了眼皮刺激了眼球,眼皮还是太耍性子了,居然还扔出来一堆眼屎,让身体在这个明晃晃的世界献丑,可惜它打错了如意算盘,这里只有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奶奶和她的喋喋不休。

在小店的一侧,还留下了一处房屋的残痕,一面红砖石灰墙半塌着孤零零矗在哪里,此刻被初升的太阳照得煞白,眼睛在上面发现了几处倔强的杂草和一行触目惊心的红字:“论如何发展城乡结合部的经济”。

这回轮到身体倦怠了,刻意的早起让脑子兴奋得不可开交,可身体却对这清风微凉的风情嗤之以鼻,现在各个关节都酸痛无力,脑子却还在一度怀疑这是身体违抗命令的慵懒借口,脑子还是抵不过身体的执拗,任由它趴在方桌上假寐。

脑子真希望这是一场梦,这么丢人现眼的丑事这锅它铁定不能背,你睡吧你睡吧,你睡了也不能阻止我思考,它感觉老奶奶推了一把那懒惰的身体,外面显然弥漫着焦虑空气,脑子却嘻嘻地笑了起来,自言自语起来,“老奶奶,你推不动它的,我对这身体的尿性了如指掌,嘻嘻。”,脑子还试图带动嘴巴哼起小曲,一边却思考刚才那本书到底叫什么来着,这么值得一个花甲的老太婆津津乐道的书到底是什么书呢?过了一会儿它又盘算起那堵残亘上的字到底是什么意思,最后它又抱怨了,“身体啊身体,叫你平时多锻炼,现在睡的和死猪一样,哪怕让我再感觉一下野草的芬芳也是好的,你知道这样的天气有多么惬意吗?你这不解风情的身体,哦,还有你这整天黑眼圈的眼皮,你们两个简直是朽木两块”,脑子想了又想,抱怨了又抱怨...

慢慢的,周围的一切好像暗了下去,还带着肃杀的寒冷,就好像冬日的深夜,一切都要被寒冷冰封。

眼皮终于还是在脑子使出最后一点力气之后撑开一条缝隙,它告诉脑子外面不是冬日的黑夜,而是什么也看不见的白昼,皮肤也终于有了最后的知觉尽最后一点力气告诉脑子,有东西在蜇它,很痛。脑子问耳朵,没有回应,问嘴巴,没有回应,问肠胃,还是没有回应,最后问脚,脚非常虚弱,有气无力地说:“你,说的对,是那种,赤脚站在,雪地,刺骨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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